时间都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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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都去哪了文/汪庆波少年时代,我曾执拗地认定,自己是一个没有梦想的人。那时,家里穷,没有一件像样的东西拿得出手。以后的人生,或许就是过着面朝黄士背朝天的生活。骨子里,觉得自己是一个没有资格做梦的人。贫穷带给我的自卑,远远超过了读书有出息的荣耀。树大分叉,人大分家。读小学五年级,也就是爷爷去世后两年,父亲和兄弟们分了家。父亲的家产,除了一辆半新半旧的凤凰自行车,三个谷缸,五担箩筐,两把锄头一架犁耙外,就是一间半漏水、漏阳光的老房子。那时,外婆身子骨还很硬朗,她对我们疼惜有加。隔三差五地就拎点好吃的来我家。从上寨半洋到五村下寨不远,横过一条公路,一口池塘,穿过一条石巷就到我家了。外婆的小竹篮,像神奇的百宝箱一样。一打开,有五花肉,有炸鱼儿,还有花花绿绿的各色糖果。远远地,我们看见外婆矮小的身影从巷口走来,赶紧迎上去,接过她手里的东西,然后一阵狼吞虎咽,消灭于进屋前。外婆和天下的外婆一样,对我们是百般地疼爱。对于我们艰难的处境,她很气恼,更是心疼三个年幼的外孙,身居老村住老屋,何时是个尽头啊?九十年代初,老村寨前后几条巷子,邻居们都陆陆续续搬走了。我家这条巷子里,就仅剩我和另外一家了。傍晚时分,老村寨尤其显得空荡和冷清。偌大的村落,一阵鸡鸣狗吠,都显得零零落落。有一次,小弟一个人玩累了,竟然在家门前的石凳上睡着了。那时候,外婆刚好拿好吃的过来。看到此景,她的眼泪哗哗哗地落下来。她赶紧放下篮子,把小弟抱到屋里睡。她埋怨道:孩子才四岁,大冷天的,睡在石板上,万一冻坏了怎么办。从那时候起,外婆一下子闯进了我们的生活。为了更好地照顾我们,外婆把身体瘦弱的二弟接到她家去住。那几年,外公和大舅二舅三舅都出去东莞开石场赚钱了,二姨小姨也去深圳入厂打工,家里的小舅子考上汕头金山中学,一个月回来一次。这样,外婆也算是有了二弟作伴,不觉得那么孤单。为了一家子的日子过得更好,早日住上新房子,父亲拼命地种地耕作。家里除了种植五亩水稻、两亩甘蔗,还有木薯番薯等等。另外,在距离家四五公里之外的田地,种了三亩的柑橘。在我的印象中,父母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在忙农事,不是除草耕地,就是抢收旱种。亲爱的外婆,无疑成了家里主要的劳动力。农忙时节,外婆更是和父母一起整天待在地里干活。春耕了,她和我们一起锄地插秧种花生。秋收了,她早早地到望不到边的稻田割稻谷。外婆是个好把式,一转眼工夫,她就可以把我甩出老远。在她的身后,是一拢一拢的黄澄澄的稻穗,仿佛大船开过的航道,那么壮观。有时,忙不开,她会提前回家帮我们煮饭炒菜,生怕我们几个晓得饿肚子。她说:“小孩子长身体,不能饿着。”俗话说,农民的孩子早扶犁。我们兄弟,喜欢读书,对干农活一点兴趣都没有。干起活来也不是左邻右舍眼中的好把式。记得有一次,爸爸借了亲戚的一头老水牛来耙田,他扶犁,需要一个帮忙牵牛。我是老大,无法推脱,只能服从。一大早,我就跟着父亲去犁田。我远远地牵着牛,生怕老黑牛的尖尖的牛角会伤害到自己。一路上想着这个,一不留神,脚底一滑,从光溜溜的田埂上摔了下来,一头栽倒在水田了。全身湿漉漉的,从头到脚都是泥巴。犹记得当时是春耕时节,天上下着蒙蒙的细雨。去的时候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读起“斜风细雨不须归”的美好诗句。谁料到,牛没有牵好,反而被牛欺负了。初春天气,又阴又冷,我冻得浑身只打哆嗦。当时又羞又恼,一个扑腾起来,站在水里一动也不动。我想,当时老牛也取笑我,农民的孩子,不会牵牛,不会耕田,只会念那些“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的诗句,有什么用呢。父亲走在后面,不但不安慰我,反而对我一阵呵斥。忘记了我当时的窘态是什么样,不知是不是老天看我可怜,用蒙蒙的雨雾救了我,没有让周围的人发现我的难堪。之后,隐隐约约地听到父亲叫我,让我赶紧起身回家,牛也不用我管了。自此以后,父亲很少主动喊我去帮忙干活,也许在他眼里,我只是个连牛也不会牵的无用的农家子弟。在我看来,却是因祸得福。我比二弟更受优待,不用像他一样,每到农忙时,就得天天到地里干活。而我呢,下放到家里包办所有的家务活,我借此有更多的机会看闲书。在灶台前烧火做饭时,一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赶紧而熟练地把书本丢到柴草堆里,掩藏起来。因此,烧坏了表姐的一本故事大王,让我懊悔莫及。但如果动作慢了,被大人发现,轻则遭遇一顿挨骂,重则书被扔进炉火中——瞬间灰飞烟灭了。上初中后,要强的父亲或许领悟到只有读书才是农家人最好的出路,才能一家子生活变得更好。无论学费多贵,用什么方式去借,都没有让我们一个辍学。只有小学毕业的父亲的做法,这一点让我敬佩不已。当时,只要父亲稍微皱一下眉,三兄弟可能就得像邻居的孩子一样,早早赶出去打工赚钱,而不是现在三兄弟最低的学历都有高中毕业。我想,在那时,父亲的做法在整个村子也是独一无二的。不知为何,从小学时代起,我尤对语文甚是喜欢。我常常想,对文字的敏感,可能和贫困的生活经历息息相关。“穷人家得人畏”。母亲经常这样地感慨。我能够深谙这句话的分量。她为了一家人的吃喝,遭了多少人的白眼。她不是很认同读书好,曾经多次劝说父亲,暂且顾及眼前的生活,让我们兄弟不要再念下去,但最终没有如愿。母亲的心,我理解。作为长子,我更能体会穷家人的心情。母亲实在是穷怕了。她告诉我,有一次,家里没米了,她厚着脸皮到亲戚家借粮。他们看到母亲挑着一担空箩筐而来,在大门口堵着母亲不让进,大声地调侃道:“你怎么来了,你怎么来了。”母亲当时羞愧地眼泪差点掉下来,但是她忍住了。人穷志不短,不能在看不起人的跟前跌了身份。对方的意思她是明了,供三个儿子读书,上初中,上高中,上大学,怎么到要借粮借钱的地步。一直到我读高一,家里的经济状况有了好转,一家人省吃俭用,终于搬离了老村寨,住上新房子了。新家,虽然是一层的楼房,连个像样的客厅都没有,但我们一家子都很心满意足。新房建好后,父亲激动地对我们说:一定要请外婆小舅子们到家来,热热闹闹地摆上一桌,好好庆贺庆贺。于是,父亲骑车到棉湖打铁街,认真地选好入新宅的好日子,准备举家喜洋洋地搬进去。他很有志气,不想打扰其他人。但是亲人中有几个听说了,还是前来庆贺乔迁之喜。姑姑送了大镜,堂伯父送了大挂钟。外婆和舅舅送了饭桌等。有了东西的装扮,新家似乎一下子敞亮了起来。感觉幸福的生活在向我们招手。一晃二十多年,懵懂少年,变成了油腻大叔。往事不堪回首,往事又是值得回味。我的二姨,现在嫁到普宁。她好几次对我说,你会写文,你的外公外婆就是一部书,写出来,故事真的耐读吸引人。其实,谁家,不是一部悲欢离合的大书呢。岁月静好,人生蹉跎。当我们在深深地感叹,时间都去哪了时,家长里短的故事的长线,悠然地延伸到远方,绵长,无限。在那里,有梦想,有歌声,有热泪。——.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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