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随记牛角丘四燕

长河在流经管家洲的位置,从左手边接纳了一条小小的溪流。这条小小的溪流,有个不起眼的名字,叫做碰溪。碰溪,在百八十年以前,还叫蓬溪。那时候的地图,或者族谱上,还能看到这样的记载。叫蓬溪这个名字,是不是因为在老早的时候,这里处处森林茂密、蓬窠相连,小小的溪流掩映在绿树刺蓬中间,断断续续,并不能看不到真面目,就像是在蓬窠中流出来的一样。碰溪,是这条小小溪流的名字,也是这条小溪流沿岸村寨的名字。从长河和碰溪相接的溪口,沿着碰溪弯弯曲曲的流水,一直上溯,经过七八里路的样子,就到了一个叫碰溪的村子。其实,碰溪是一个泛称,包含着无数个自然村。有人把碰溪分了个段,靠近下游的一段叫做下碰溪,中间的一段叫中碰溪,靠近上游的一段叫上碰溪。上碰溪在另外一个乡,一个叫做长潭的地方。长潭是个美丽的名字,小时候曾经有机会从锦和坐船顺流而下经过长潭,那里的水潭似乎也没有那么长。但是,长潭的名字赋予了它无尽的悠长,让人无限遐想。那个叫做下碰溪的村子,其实还有一个名字——牛角丘。说起牛角丘,其实知道的只是一小部分人,用这个名字的也只是附近的一小部分人。如果你是一个好事者,从卫星地图上慢慢放大去搜寻牛角丘这个地方,会发现在无数低矮的小山丘之间,在弯弯曲曲的碰溪沿岸,无数丘水田连缀成一个长长的、硕大的、美丽的水牛角,就和真的牛角一样。也许正是这个水牛角的样子,人们便把这里的田地叫做牛角丘。当然,附近的村庄也叫做了这个名字。不过,从小到大,我几乎没有听过牛角丘这个名字,一直接触的是碰溪,也大概听说过上碰溪、下碰溪。长大以后,我才知道像上碰溪、下碰溪这种称谓,在北方是很普遍的。比如东红山、西红山,上虎叫、下虎叫,大吉祥、小吉祥,东三岔、西三岔,老金庄、老银庄……太多太多当然,这种取名法,南方也有不少,比如上漆树坑、下漆树坑,骑马垄、下骑马垄,拉桐溪、下拉桐溪……只是没有北方这么普遍。这样的命名方法,在我们国家也是有文化传统的。比如,宋代的时候,大的行政区划就有京东东路、京东西路,京西南路、京西北路,河北东路、河北西路,江南东路、江南西路,荆湖南路、荆湖北路,广南东路、广南西路……到了后来,又有了湖南、湖北,河南、河北,山东、山西……当然,这也并非是我们独有的,国外也有。比如老美就有北达科他州、南达科他州,北卡罗来纳州、南卡罗来纳州,弗吉尼亚州、西弗吉尼亚州。地名相似的这么多,人名重名的那就更不用说了。牛角丘这个名字很形象、很特别,一听名字就能让人在脑海里描画出它的样子,一只硕大的牛角扔在了碰溪边上……抑或是在这块田土上,有一头顶着宽大的角的大水牛,在耕种的间歇,它蜷在地上,眯着眼睛,嘴里不停地嚼着嚼着……一坨坨白沫从嘴角垂下来……跟牛角丘这种命名法迥异的是,好多的田地都是以面积或者产量命名的,比如什么三里丘、四里丘、五里丘、八里丘……根据考证,人们常喊的貌似三里丘、四里丘、五里丘、八里丘,其中的“里”,应该是“斗”的意思。这个“斗”既是产量单位,也是用来计算田土面积的单位。在我的印象中,似乎每个村子里都有叫三里丘、四里丘、五里丘的。村里人只要说起某个名字,肯定知道在什么位置,一般不会想到其他村子的什么位置。一个生活在特定环境中的人,就会对他(她)周围的环境形成一个紧密的记忆共同体。在牛角丘那里不大的三个小山包上,稀稀落落住着十几户人家。其中有几户,是跟我家关系比较近的亲戚。其实,这里的十几户人家,再往上追溯几代,都是很亲近的亲戚。小时候,我时常跟随爷爷、父亲一次次来到这里。而每一次,都是来吃饭,吃饭,还是吃饭……这应该就是我童年时代关于碰溪、关于牛角丘最最深刻的印象和记忆了!在靠近牛角丘最顶上的碰溪边上,有一道不大的水坝。七八十年以前,这座水坝上建有一座碾坊。这座碾坊,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或许百把年时间是有的。碾坊边上有座碾子屋。碾子屋不是碾子主人家自己盖的,是从别人手里买来的旧房子。在那个年代,田地是比房子更值得买的资产,费劲巴拉花很多钱盖一栋房子,不如买田地划得来,何况是在积蓄不多的情况下。碾子屋矗立在碾子旁边好几十年,一位叫做求大的白胡子老老一直管理着这座碾子,他的儿子、孙子也都一直在管理着,直到这座碾子失去它的功用,直到碾子屋从这碾子旁边搬走……为什么说小时候我和爷爷、父亲经常回来,来吃一顿饭。那是因为这里还有血脉,这里有亲戚,这里有事关人生的记忆……爷爷出生在牛角丘这个地方,父亲也是。而爷爷应该也是出生在这座老的碾子屋里,父亲也是。其实,我也是出生在这座碾子屋里的。只是,我出生的时候,碾子屋已经从牛角丘搬到了另外一个地方,一个站在堂屋或者厨房飘窗就能看见长河的地方。碾子屋是我们家里很多人的记忆,或许也包括牛角丘四燕。牛角丘四燕是谁?其实,很多人知道,好多人也不知道。从我小时候能够记事时开始,听过无数关于碾子屋、牛角丘的故事,也听到过不少关于牛角丘四燕的故事。尽管听到牛角丘四燕的故事很多,但貌似没有人提起过任何关于“燕”的事情。也是多年以后,我才从长辈们的口中,得知一些牛角丘四“燕”的事情。牛角丘四燕,那是碾子屋求大老老的孙辈,四个女的,一个孙女、三个孙媳妇,名字中都带有一个“燕”字。正因为都有这“燕”字,于是我管这四位长辈太太叫做牛角丘四燕。这四燕,我确知是见过两燕的。只是其中的一燕,似乎没有多少印象。所有的印象,仅仅局限于七岁之前,也许很小很小的时候,从她家的厨房跑过,匆忙中看到一位老太太,有没有说话,已经不记得了。而见过的另一燕,我们见过很多次,我们有将近21年的人生交集。牛角丘四燕,对于她们来说,相同的标签,有好几个。她们都在牛角丘这个地方生活过,或长或短,有可能都在那座老碾子屋生活过。牛角丘四燕,她们都有名字,但是很少有人提起,也少有人能记起。从古至今,女人能留下姓名的少之又少。不论古今中外,也只有少数有权、有势、有地位、有名声的女子能够留下完整的名字。比如蔡文姬、王昭君、李清照……对于大部分人来讲,是没有机会在历史的长河中留下自己的名字,不论男女。在农村,通常往上追溯百年,很多女人的名字就已经消失了。那个时候,没有条件,也没有良好的社会氛围来记载女人的名字。对于多数女人来讲,最后在墓碑、族谱上,留下的仅仅是某某氏这样的称谓。记得小时候,穿梭在村子里各处的坟地中,见到的大多数女人的坟墓,墓碑上不外乎写着“张门某某氏”“孙某某氏”,基本见不到一个女人能留下完整的姓名。族谱上也是如此,也只写某某氏。只有所有的男子,在墓碑和族谱上能留下完整的名字。照例,墓碑、族谱上也只记录后辈男子的名字,至于有几个女儿、孙女、重孙女,一概是不记录的。多少年以后,谁有几个子女,谁家和谁家是什么关系,也就无从考证了。当然,这种情况都是几十年以前的事情了。如今,在农村,人们有越来越多的有机会记住更多的女人的名字。大多数时候,当一个女人离开这个世界之后,她的墓碑上会写上她的全名。很多的墓碑上,也都会写下更多女人的名字,包括逝者的女儿、儿媳妇、孙女、孙媳妇、重孙女……这让大自然里的墓碑上也丰富起来,不再那么单调。其实社会的发展也是在不断的进步、丰富。牛角丘四燕,她们都是我的亲戚,她们都是同一辈的人。我曾经想,这四燕凑在一起,难道只是一种偶然的巧合吗?或许是,或许也不是。老老太公或许很喜欢“燕”字,所以那个孙女儿,取名字要带“燕”字,娶的孙媳妇也要名字带“燕”字的。这或许是非常难以考证清楚的事情。我要说的第一燕,她的全名叫舒下燕。她是我的老姑婆,是爷爷唯一的亲姑姑。听爷爷说,这位下燕老姑婆,在她六岁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那时候,她还有一个弟弟,就是我爷爷的父亲,我的太爷。他们的母亲去世的时候,也就只有二十多岁吧。在那个医疗条件很落后的时代,尤其是农村,不论男女,过早地死去,似乎是常态。二十多岁就死去,实在是无比痛心的事情,但在那个年代,谁也没有办法,只能听天由命。如今,没有人记得下燕老姑婆的母亲是什么时候出生的,什么时候去世的。我也是从爷爷口中,从族谱以及她的墓碑上得到佐证,下燕老姑婆的母亲姓李,王家村李家的人,一位叫做李氏的老老太婆。爷爷说,民国初年,这位下燕老姑婆和她的弟弟,跟随爷爷奶奶去走亲戚,回菖蒲溪娘家。去了没多久,便传来了北兵(可能是袁世凯的部队)来了的消息,两位老人从来没见过这阵仗,慌了神,也顾不上管这对孙儿了,自个儿跑到山上躲了起来。下燕老姑婆跟她弟弟见爷爷奶奶找不着了,使劲喊也没见踪影,越发害怕了,就边跑边哭边喊,仍然没有踪影。好在下燕老姑婆是姐姐,大一点,哭了一阵之后,就安慰弟弟说不要哭了,我们就朝一个地方走。爷爷说,也许是上天保佑,也许是祖宗积了德,姐弟俩人走的方向不是其他地方,恰恰是朝着牛角丘这个方向走,走了很长很长一段路,到了一个地方。这个地方,下燕老姑婆应该来过,有些印象,于是对弟弟说,不要再哭了,快到家了,已经到碾子屋对门的牛线界上了。等他们俩踩过几根田埂,跨过碰溪小溪流,跑进碾子屋,下燕老姑婆和弟弟抱着父亲大哭,说爷爷奶奶不要他们了。下燕老姑婆后来嫁给了一户许姓人家,生了一个儿子,也在年纪轻轻的时候就去世了,或许也不到三十岁吧,也正是青春年少的时候……下燕老姑婆的儿子,我的姑公,因为在一个村,便能常常见到。小时候常常听他讲古故事,讲很多很多有趣的故事,如今却是一点儿也记不起来了。就像下燕老姑婆的故事,没有多少人会讲起,也没有多少人能够记住她。只是有些幸运的是,她留下了一个完整的名字。我要说的第二燕,是我太公讨的第二个老婆。她的全名叫龙京燕,一个似乎很有气派的名字。太公的第一个老婆,全名叫管喜爱,但一般都喊管氏,因为少有人能记住她的名字。管氏太婆生养了好几个孩子,都是男孩,但都在几岁的时候就夭折了。我爷爷应该是她最小的儿子,在我爷爷两三岁的时候,这位管氏太婆去世了。她去世的时候,也许也是二十多岁吧,正是青春年少的时候。没过多久,太公便讨了这位京燕太婆。听说这位京燕太婆很漂亮,但是也很厉害。大家一般喊她龙氏,也是少有人能记住她的名字。京燕太婆生养了三个孩子,大的是女儿,两个小的是儿子。但在女儿差不多四岁、二儿子两岁多、小儿子一岁多的时候,也去世了,也差不多二十多岁的时候吧。听爷爷说,这位京燕太婆作为后妈,很不喜欢他。那时候,太公也偏向着京燕太婆。爷爷说吃饭的时候,夹菜只能夹一筷子,再夹的时候,这位太婆就上手槌脑壳了,有时候太爷也帮着自己的老婆。爷爷说,因为得不到什么父爱、母爱,小时候受了不少折磨。不仅吃不饱,甚至寒冬腊月没得鞋穿。没办法,光着脚偷偷跑到龙家的一位姑姑家里,在那里能够得到一点温暖和慰藉。爷爷每每说起这些过往的事情,都是一把又一把地抹辛酸泪。而他每一次去上坟的时候,也会无比伤心地哭自己的母亲。一个在童年失去母爱、遭遇无尽悲苦的受伤心灵,在整个的人生路途中都会刻下深深的记忆的……那时候,京燕太婆跟下燕老姑婆也不对付,关系弄得很僵。后来,京燕太婆临终的时候,似乎心存善念,希望下燕老姑婆能帮忙照顾她的几个孩子。下燕老姑婆回想起过往的交恶,直接怼了回去,说我和你打了一世的敌,以后我不会再帮了。因为得不到更多关照,京燕太婆最小的儿子最后夭折了,只有大女儿和二儿子活了下来。当然,他们能活下来,也得亏太公讨的第三个老婆,也就是我常见到的那位太婆。这位太婆叫田五妹,也许在家中排行老五,也许是家中几个姊妹中排行老五。田氏太婆是改嫁过来的,一直没有生养自己的孩子。她将爷爷和京燕太婆的两个孩子拉扯大,付出了很多心血。其实说心里话,这位太婆对于没有一点血缘关系的后辈来说,已经照顾得很好了,尤其是在那样的年代。我小时候就受到田氏太婆的很多恩泽。她去赶集买了点什么,比如荸荠、粉条……就会叫上我,给我一点吃。当然,我们有个交换,她时常会叫我帮她挑水。从垄里的水井挑上三担水,才能把她的小水缸装满。而每挑一担水,我都要歇两次才能挑到家,尽管没有多远。太婆一直住在那栋老的碾子屋里,直到她八十多岁去世。我要说的第三燕,是牛角丘二太公的老婆,全名叫张则燕。“则”字在方言里,有小的含义,但不一定就是最小的。这位则燕太婆,我的确没有太多的印象。肯定见过,貌似从她的厨房那里跑过,我看到过一位瘦瘦弱弱的老太太。但是是什么样子,我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则燕太婆去世的时候,我去参加过她的葬礼。牛角丘四燕中,我唯一参加过葬礼的老太太。那时候我刚刚读小学,差不多七岁,跟着父亲去了,待了差不多一天。二太公那时候家里条件不好,据说则燕太婆都好久没去赶过集,更没有机会到外面看看,哪怕是那条长河。所以家里商议乞水仪式,要去长河边举行。通常,村里有人过世了,常去碰溪边的水井旁。我记得二太公曾到过我家里,也是瘦瘦弱弱的。他赶集回来的时候,拄着一根竹棍,从碾子屋的大门进来,一头的短发已经花白,脸上也爬满了皱纹。其实,二太爷在他们几个兄弟中,是属于见过世面的人,也是文化程度最高的人。他很受祖父看中,一直供养他读书。二太公曾经坐船顺着长河而下,到辰溪读书,读了很多年。但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终究没有读出一个名堂来,最后还是回到了他的牛角丘。我要说的第四燕,叫做张喜燕。喜燕太婆是牛角丘小爷的母亲。我一直都称呼她为则太。则为小,就是最小的太婆。则太高高瘦瘦的,头上时常缠着黑色的纱巾,那是老一辈苗族老人常见的打扮。则太常常咳嗽,却咳得很轻,似乎没有力气。她差不多三十岁的时候,小太公就去世了。但她是个意志力很坚定的女子,面对这么大的变故,她自己控制住悲伤,还不等来帮忙的人,就自己一个人将小太公收拾妥当,摆上了柳床。则太跟田氏太婆一样,喜欢抽烟。女的抽烟,在那个年代似乎不少,但也是家境好一点的才有可能抽烟。田氏太婆是拿烟筒抽,抽的是散装的丝烟,偶尔也抽白纸的卷烟。她的那个装烟丝的烟袋很有特色,说是用一个未成熟的柚子雕刻成的,外面有雕花,上面有盖子。吊烟袋的绳子上,缀着一个手拇指一般大的鲤鱼椎骨,那是一个纯天然的装饰物。而则太喜欢抽卷烟,而且总是抽一个牌子的,凤凰南华山牌的雪茄烟。小时候,我不少次去给她买烟。则太和田氏太婆除了爱抽烟之外,也爱打牌,这是那个年代一些老太太共同的爱好。则太每一次从牛角丘出来,基本上住在我家。没事的时候,就跑到那栋老的碾子屋打牌。村里和牛角丘的几个老牌客都会到这老屋里,一起打老牌。那个老牌,时常会听到他们吆喝什么天牌、地牌、人牌、和牌、板凳、斧头……但我看了无数遍,至今还不知道该怎么打,但则太和田氏太婆他们打得不亦乐乎。有时候,她们两妯娌关系很融洽。有时候,也会因为打牌两三角钱的事情,不停地对骂野话,什么都骂得出来,骂得辣臭,谁也不服谁。则太时常会来我家住上一段时间,就像走女儿亲戚一样。来的时候,拄着拐棍,背着一个小小的布包,里面除了几身换洗的衣服之外,还有一个海绵坐垫。则太说,我身上没什么肉,坐在硬板椅子上,骨头撑着疼,有了这个坐垫,就会舒服很多。则太常来的原因,或许有一点是因为螺丝。因为牛角丘,不临长河,无法常常吃到螺丝。而她非常喜欢吃螺丝,这是她舌尖上的美食,尤其是河滩上的滩螺。夏秋之际,只要遇到长河退水的时候,母亲都会到河滩上摸上满满一盆滩螺,给则太打螺汤。每一次吃到,则太会美美地说,啊!今夜我又多吃了一碗饭!其实我无数次去牛角丘,多数的时候就是去则太家中,基本上也是参加她的生日宴会。则太每年都要过生日,农历的五月份。这个时候我们家里就会出几个代表去。一般是爷爷、父亲和我,村里的小爷也时常会去。三四个人鱼贯而行走在通向牛角丘的田埂路上,牛角丘的人一见便知道又是去赶夜饭了。每次生日宴会上,我都能吃到一种美味,那就是臭咸鸭蛋。因为腌制时间长,蒸熟的咸鸭蛋,切开后里面的蛋黄是发黑的,会有一股臭臭的味道。牛角丘小爷最爱吃这种臭的咸鸭蛋。则太常说,你则爷最爱吃这个了,吃饱了打一个嗝,臭香臭香的,让人回味无穷。吃了无数回的我,也喜欢上了这种臭香臭香的咸鸭蛋。可是,我已经多年没有吃到了。那个牛角丘,我也是很多年没有去了。则太是四燕中唯一见到我考上大学的。当年办升学宴的时候,她也来了。我出发去上大学那天,从长河边坐船走了一段水路到街市上,则太自己一人慢慢沿着小路回牛角丘去……不曾想,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她。我入学差不多两个月后,就听到则太去世的消息。那天是11月7日,北京下第一场雪。突然的消息,遥远的距离,我无法送她最后一程……如今,那栋老的碾子屋早已不在了,牛角丘四燕也都不在了。只是幸好,我全部记住了她们的名字,也留下几段关于她们的文字。——湘水餘波年3月17日记、4月6日改于静安阁

人生如梦,梦如人生

湘水餘波

长河语词源自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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