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乡土连载小说老家来人了第102
第一百零二章
小护士几乎被他提着领子揪起来,吓得脸都白了:“你……你得弄么?你,你是肖双么人?放,放手……”
程石头这才松开小护士的领子,嘴里还急问:“你快说啊,肖双怎么滴了?”
“没事儿,呃……也不是全没事儿……”小护士乱七八糟的说着,眼瞅着程石头又要发怒,急忙退了两步道:“她命保住了,不过有没有后遗症不知道!她人现在在病房。你跟俺过来交钱吧。”
程石头一听这话,喜忧搀半,喜的是肖双活下来了,忧的是不知道肖双这次会变成么样子?再不去理会身后的李陶,亦步亦趋地跟着小护士去办手续了。
小护士的话,李陶也听见了,她僵着身子人突然往自己儿子身上一扑:“哎妈呀,活不了啊,老天爷没长眼呐,哎妈呀,俺的苗儿啊,老天爷没长眼啊……该死的不死,不该死的死了啊,你怎么不一个雷把那个狐狸精劈了啊……天爷爷啊。她怎么不死啊……都是这个狐狸精害的啊……”
见李陶又来这一套,围观的人开始三三两两散开了,医院外头等着看消息的瘤子,此刻也终于等着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歪嘴一“哼”,掉腚往家走,边走边乐——得嘞,今儿该着老子发财了,那个彪子死了,就剩他妈了,死无对证,擎好了!
李陶的这番哭叫,不仅满足了瘤子,医院的杨枝。
杨枝第一眼就看见李陶在哭嚎,第二眼就看见地上面色发黑的姜小苗,她哆嗦了一下,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惧怕的,可转念一想,她又莫名感到开心——姜小苗这个祸害总算是死了,要不是他们娘儿俩,自己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自己和李根儿也就不会闹成这样,也许李根儿就不能出事故了。
人都容易钻牛角尖,也都喜欢将自己的痛苦扩大化,将别人的痛苦最小化,更喜欢将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总之,现在的杨枝就是这种状态,虽然她知道现在不是该笑的时候,可莫名的,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就是想笑。
这种诡异地状态,让杨枝面部扭曲着,似哭非笑,吓得周围的人都哆嗦了。杨枝推开刘小花,一步一步地慢慢往李陶眼前走,俩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还在地上撒泼的李陶,慢慢走过去……
李陶哭喊着,猛一抬头如同看到索命的女鬼,“啊……”的一声高八度,震得窗户都挣开插销的束缚,“哐当”一声自我了断了。别说周围的人了,没人不捂耳朵的——除了杨枝。
杨枝丝毫不受影响地往前走,还那么直勾勾地瞅着李陶,直到李陶下巴哆嗦,不由自主地收了声。这还不算,李陶生生往后倒těn(退)了两步,说话声儿都变了:“杨……杨枝,你,你得弄么!”
见杨枝不言语,她又问了一句:“你得想着弄么!”不过这句,俨然已经开始发毛了。杨枝也不回话,直走到李陶眼前:“可不是你偷的?那些屎尿可不是你漫(抹)的?”
第一句,李陶没明白,可第二句,她听明白了,心里也“咯噔”一下子,知道那个叫瘤子的铁定是得手了,也知道瘤子将杨枝家祸祸得不轻,心里说不出是个么特滋味儿。
才几个小时而已,自己和儿子还在和瘤子商量着怎么收拾李根儿两口子,可一转眼,钱,瘤子拿走了,儿子,老天爷带走了,就剩自己一个又穷又没儿子的孤老婆子了,就连那个叫肖双的小狐狸精也活着,怎么就自己儿子没了呢。
李陶不明白,也许她这辈子都想不明白,可她也不想明白,而且想不想明白现在也没什么意义了,反正儿子已经死了。
李陶看着杨枝,她不知道杨枝是怎么找到这里,找到她的,但是看着杨枝那张扭曲到变形的脸,她的内心突然生气一种莫名得快感——老娘的儿子死了,老娘的日子没发过了,你们谁都别想过消停(安逸)了,都跟给俺儿一块儿做伴儿去吧……
想到这,李陶突然神神叨叨得笑了,那种只有脸蛋子的肉横向提拉,嘴角却是向下耷拉着,眼中闪着疯狂的面部表情,让原本想将全部怒气都发到李陶身上的杨枝,打从心底里冒冷气,她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强逼着自己不往后退,但是牙齿还是在最终颤了两颤。
李陶就这么笑着,慢慢从地上站起来,没有站得很直,拱着身子,脖子倒是抻得老长,直直的昂着,跟要咬人的老鳖一般,狞笑着,死盯着杨枝。
杨枝心底直打突突(肝儿颤),但又一想到还在病床上昏迷的李根儿断了掌,一想到自己的婚姻因为她娘儿俩亮起了红灯,一想到家里到处都是大粪,一分钱也拿不出来了,她就又一次火冒三丈,毫不退让地向前再踏上一步,昂着下巴,不服气地盯着李陶。
属于两个女人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
两个女人发出的强大的气场,使周围的人都和刘小花一个动作,默默地吞了口口水,悄么声地往后退,往后退,再往后退。要不是因着杨枝的缘故,刘小花都想撒丫子掉腚跑了——太吓人了,这还是自己认识的杨枝么?索命的冤鬼一样……
李陶和杨枝就这么对视着,医院走廊的穿堂风呼呼地刮着,吹散了李陶的头发,吹眯了杨枝的双眼,吹得人遍体生寒,医院里没有一丝的生气。
急诊室的门突然打开,一个小护士跌跌撞撞地跑出来,嘴里喊着:“韩大夫,快来啊,这个病人不行了,快,快,大出血,快调血浆……”小护士一闪而过,声音却在走廊上回荡。
众人都跟着打了个哆嗦。有不少人抱着自己的胳膊,环着胸,缩着脖儿,来来回回地摸索着。
李陶终于咧开了嘴:“该,活该,你们一家子都该死,都去死吧,都给俺苗儿陪葬,都死吧!”声音不似前头哭嚎时候的高亢,因哑着的缘故,反而更添几分凶残。
杨枝也爆发了,双手握拳,挥舞着:“你才是活该,你们一家子才都该死!要不叫你,俺家好好的,活该你儿死,断子绝孙,报应!老天爷真是开眼了,死得好,怎么不连你也一堆儿(一起)死了,一了百了!”
杨枝的话,更刺激了李陶的神经,她突然双眼圆睁,直起身来,狠狠地擤(xǐng)了把浓鼻涕,往杨枝身上一尥(liào,扔),双手叉腰,跳骂起来:“俺呸……,你跟肖双那个狐狸精一个贱样儿,整天就知道涂脂抹粉儿,勾搭野汉子。
俺可都是你老家来的亲戚,你不给吃,不让哈(喝),一个分钱掰八瓣儿花,抠门咂蛆地,想着法儿地想着给俺轰出去。那个死尸地,你都该死,活该!你不给俺钱,俺就找人自己去拿!你不是爱干净么,俺就特地找人去祸祸你家,叫你瞎干净儿去吧,恶心死你,你该倒霉……”
第一百零三章
随着李陶扔鼻涕的动作,包括杨枝在内,所有的人都咧着嘴,皱着眉,左右躲闪,生怕被这坨鼻涕给恶心死。杨枝闪躲后,还没来得及抬头,就听见李陶没脸没皮地谩骂,当时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杨枝只觉得一阵轰炸过后的震荡,脑子里“轰”一声,脑瓜子“嗡嗡”响,她感觉自己站不住了,满身的血都往头顶上蹿,连眼珠子都是血色。
她现在终于明白李根儿在李陶说出自己是野种时候的那种感觉,看着李陶还在一张一合的嘴,杨枝做了这辈子,她最疯狂的举动:她弯腰,脱下右脚的大棉鞋,兜头冲着李陶就扔了过去。
李陶正欢骂着,将心里所有能想到的恶毒词儿一股脑儿都倒了出来,就看一只破鞋冲着自己“rou”的一声扑了过来,打了个哏儿,就这一愣的功夫,鞋到了,“嘭”一声闷响,正中鼻子脸。
李陶疼得直抽气儿,鞋里的百样儿滋味儿,她尝了个遍,恶心地干呕了两下。周围的人“轰”一下笑开了,刘小花尖着嗓子高声嗷嚎(叫)道:“该,就该叫你个老不死的吃屁,脏心烂肺的,怎么不早死……杨枝,你得弄么?”最后一声已经是惊吓了!
就在李陶干呕,众人嘲笑和刘小花解气的时候,杨枝光着一只脚丫子,冲到了李陶面前,在所有人都还沉浸在刚才那点子笑料中时,她劈头给了李陶一个大耳刮子。
“啪”地一声,脆响!
那声音大到在走廊上都有回音儿,震得人耳朵“嗡嗡”的。就是这一巴掌,周围又静了,不少人条件反射地捂着自己的嘴巴子(脸颊),嘴里“嘶……嘶……”作响,就好像他们也挨了一巴掌一样。
只有李陶懵了,说实话,活到现在五十多岁的年纪了,她李陶跟人吵过架,撕打过,薅头发,咬人,掐肉,扇别人耳刮子,挨过拳头,被踢得人仰马翻,但却从来没被人这么麻利儿(迅速)地扇过大耳刮子。
这一巴掌用尽了杨枝全身的力气,打得她从手到胳膊都一阵一阵地发麻,可她不后悔,无限地快感从她心底里升腾出来,那种快感迅速又猛烈,就像一支闪电,“唰”地一下子在杨枝的整个身体里爆炸了开来,杨枝甚至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眼中闪着狂热,反手又准备再给李陶一个大耳刮子。
当杨枝的手再一次带着风声“呼呼”地冲着李陶的脸拍过去的时候,傻愣的李陶终于清醒了。多年来干架出来的经验,让李陶一个激灵,头往后一仰,躲过了巴掌,却没躲得过指甲。
杨枝食指中指还有无名指的指甲堪堪擦着李陶的下巴颏儿划了出去,带走了一丝皮肉,留下三道楞格(血痕),李陶顿时发出杀猪般的尖叫,惹得众人全部都捂着耳朵抱着头往后退。
李陶被彻底地激怒了,她抬手狠狠地抹了把下巴颏儿上的血,拿要吃人的目光,死戳着杨枝,嘴里不停歇地咒骂:“你个脏死尸地,你个养侉子的,老娘要你的死的,你个王八犊子……”
在谩骂声中,李陶像只被戳了腚的黑熊,打横儿就冲向了杨枝,在众人的惊呼和刘小花的尖叫声中,一把薅住了杨枝的头发,接着一个大耳刮子还了回去,随后反手,又是一个大耳刮子,这才慢条斯理地松了手。
就这干净利素地两巴掌,快、狠、准,不论从力道还是从速度,都远远高于杨枝刚才那扇她的那一巴掌。杨枝当时就口鼻蹿血,打着旋儿地就冲着地面去了,连哼哼都没来得及。随着杨枝的倒下,还有不少被薅掉的头发,也飘飘洒洒地往下掉着。
刘小花拼了命地冲了过去,只来得及扶住杨枝砸向地面的头,好孬不使杨枝的头受到更激烈的冲击。杨枝整个人昏昏沉沉的,眼睑睁睁合合,不知是清醒还是昏迷。
李陶扇过这两巴掌,俩手合掌来回拍了拍,拍掉手上断裂的头发,俩手往腰上一插,怂着胸脯,揣着粗气,瞪着杨枝。见刘小花怀里的杨枝半晌都没反应,这才打鼻子里哼出一声不屑来。
“哼,小贱货,就你那个小样的,还敢打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你也不打听打听,俺李陶是谁,就你这个脏样儿(丑样子)的,可不够俺一巴掌捂(打)的……”
任凭刘小花怎么叫,杨枝都还是那副晕晕乎乎的模样,此刻又听见李陶这么说,刘小花的火也“蹭”就起来了,她小心翼翼地将杨枝拖到墙角,接着“呼”一个大起身,顺手捞起杨枝另一只鞋,照着李陶的大脸就尥(liào,扔)了过去。
李陶骂得欢呢,见又一只鞋过来了,轻轻松松就闪了过去,一回头,刘小花到跟前儿了,五指成爪,照着李陶的脸皮就抓了下去——实打实地疼啊!
要说杨枝那三道儿划的就破了点皮毛的话,刘小花这一下可是到了皮开肉绽了。李陶的嘴巴子(脸颊)当时就毁了容了,这下实在是太狠了,狠到刘小花指甲缝儿里都带着肉丝儿下来的。
刘小花抓完李陶,狠命地甩了甩手,甩掉指甲里的血肉,连口气儿都没留给李陶喘,接着就去薅李陶的头发。
李陶半边脸都泡在血里,嘴巴子上还耷拉着半绺儿肉,血滴到身上、地上到处都是,样子不可谓不吓人了。周围好些个胆小的吓得捂着眼珠子,爹啊妈地叫着往外跑。
强烈地疼痛,影响了李陶的发挥,叫刘小花抓着她的头发上下左右前前后后的摇晃着,痛得她比野猪惨叫的还吓人。刘小花咬着牙揪着李陶,她也是被杨枝的挨打给气眯瞪了,发狠地来了这么一下,如今薅着李陶的头发,反倒不知该继续打还是撒手了。
就这么个打哏儿(犹豫)的功夫,刘小花的手松了劲儿,李陶拼了那绺儿头发不要,死命地挣开刘小花的钳制。也不抬头,拿头顶对着刘小花就是一记“头槌”,直接顶得她一腚坐到地上,向后翻了大半个身,全身重量都压在脖子上,几乎别(歪)断了脖子。
李陶此刻完全失去了理智,披头散发,就跟阴曹地府出来锁魂的恶鬼,抬脚就踹,直踢得刘小花“叽哇乱叫”,顾头不顾腚。
就在刘小花遭殃的时候,杨枝清醒了些,第一眼就看见李陶搁地上狠命地踹刘小花,脑子一片空白,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咕噜爬起来,半蹲,起跳,整个人扑向李陶,将她扑倒。
李陶正踢得欢,打横里一个黑影扑了过来,抬眼看的功夫,自己就跟着这个黑影的蛮劲儿一块儿倒了下去。“轰咚”一声,医院的走廊都摇晃了,不少大夫护士都跑出来,有的还叫着:“快叫人啊,再打就出人命了……”
李陶和杨枝滚成一团,你薅着我的头发,我抠着你的肉,抓、咬、撕、挠……能使上的劲儿都使出来了,巴不得能直接弄死对方。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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