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记忆牛踏扁可以吃,牛角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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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年谈牛。

相较于其他动物,牛是一种勤劳温顺的家畜,耕田辟地,农夫辛勤劳作,牛是最重要的助手。牛与乡间的草木虫鱼、谷蔬瓜果的距离最亲近,很多事物都被赋予了牛的形象。可以说,家乡人民对牛有着深厚的情感。牛年将至,突然想起崇明岛上很多与牛有关牛的事物和地方,既传神,又有趣。

一、牛脚渍

“牛在犁地或者筢地的时候,走得是直线,一步距离内,就有四个脚渍,而在一料地的尽头,牛转换方向的时候,就会留下零乱的十几个脚渍。牛脚渍深有半尺,相对于一个农事季节,农人们能看到的每一个牛脚渍,都是上一个季节里留下的,都是唯一和最后的。”这是吴建国先生在“长兴岛风情录”系列中,一篇写“牛脚渍”的美文里写到的。

牛脚渍就是牛的脚印,海岛的田间小路、稻田和滩涂,经常可以看见一个个下凹的牛脚渍,推开周边的新土。有的牛脚渍里积满了清水,有的四旁长满了杂草,甚至还爬进了一两粒田螺。

“在长兴岛,田地里劳作的时候,渴了,找一个牛脚渍,拨开周围的庄稼或者青草,双膝跪地,双手撑在牛脚渍的两边,把头低下来,此刻,牛脚渍里,映满了一个蓝天,也有白云朵朵……在漂浮着花粉草籽间,把嘴贴近了猛地吮吸几大口,就把牛脚渍里的水和水里的蓝天白云和花粉草籽都饮到了自己的身体内!”充满诗意的文字,让我们看到牛脚渍里藏着的春天。

对牛脚渍最深的印象,就是小时候在水稻田里玩耍,不小心陷进了耕田时留下的牛脚渍里。往后一个趔趄,一下就仰在稻田里,泥水灌进我的鼻孔和嘴巴,像个泥猴子,狼狈不堪。这真是应了一句俗语:人要倒霉,牛脚渍里都能淹人。现在已经看不到老牛耕地的场景,牛角渍也只留在了记忆里了。

二、牛踏扁

美食作家沈嘉禄这样说,“毛豆以‘牛踏扁’为佳,香糯软绵胜出同类多多。”崇明岛就是盛产牛踏扁的地方,是当地最有名的毛豆品种。

牛踏扁颗粒长圆扁平,形状像牛脚掌那样呈扁圆形,就像不小心被牛踩扁后的样子,“牛踏扁”之说真是传神之极。

牛踏扁属于晚毛豆,一般在九、十月份结荚成熟,正好赶上中秋节气。上下八沙过八月半的重头戏在晚饭后,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桌子上摆满了煮好的芋艿、毛豆结、长生果等节气食物。牛踏扁就是首选的品种,豆荚剪去尖角,洗干净,和芋艿等放在镬子里,盐水煮熟。牛踏扁颗粒大,两唇轻轻一抿,那糯酥的毛豆子即入口,还略带甜味。还有一道咸肉蒸螃蟹,下面还铺了一层饱满的牛踏扁,让这道荤素搭配的菜一下子有了地气。

离开家乡后,就很少吃到正宗的牛踏扁了,所以经常会想起它的味道,那真是一种挥之不去家乡的味道。

三、牛角瓜

夏末秋初,地里的其他菜瓜逐渐落市,牛角瓜恰恰在这个时候成熟了。

牛角瓜是菜瓜的一种,以蒂部粗大柄部稍细状如牛角得名,也有因其粗壮如牛腿叫它牛腿瓜。崇明方言中,没有甜瓜或香瓜的说法,一律叫作菜瓜。现存最早的明朝正德《崇明县志·物产》中,就载有它的大名。

在乡下,一块棉花田或者玉米田里,就可能有一块菜瓜田。农人们种棉花时,就把菜瓜子放在棉花子中一起往田里撒了。底下种菜瓜,上面长棉花或玉米,各长各的。到了夏季,棉花还没有开花,菜瓜却都熟了。

崇明菜瓜大都接近圆形,只有牛角瓜例外,它一头稍细,一头稍粗,弯弯如牛角,吃的时候可以拿着小头直接啃。牛角瓜青皮,肉和链呈青白色,其长相敦实,隐隐可以看到牛的影子。

牛角瓜不属于甜度高的菜瓜,但它生脆,肉厚汁多,而且个头很大。它的成熟期晚至高秋前,是时别的菜瓜已经落市,牛角瓜正好补缺,虽是淡淡的甜,也显得以稀为贵。

四、牛棚镇、牛棚港

“冬牛要窠,春牛要露”,窠即窝,指的就是牛棚,养牛的棚子。牛棚集聚的地方,便成为地名。

崇明有两个以“牛棚”为名的地方,牛棚镇和牛棚港,乍一听,名字多有雷同,以为是在一个地方的,其实远开八只脚,它们分别处在海岛最西和最东端。“牛棚港”在崇明的西北部,跃进农场北端,是早些时候专门通往江苏海门的渡口。《崇明县志》记载,“牛棚港渡口于年从仓房港迁来,与海门青龙港对渡。”

有一年,我们要到海门走亲戚,七转八转,好不容易到了牛棚港码头,开始排队等船,第一次看到了汽车也能上船。原以为海门是很远的外地,却看到它就在对岸目之所及的地方,上了船,不到半个小时的航程,就到达了对岸青龙港。原来远的不是海门,而是我们崇明岛,从东到西实在太长了。

当年的牛棚港,是海岛接向外界的通道,人们从这里出发,到江对岸的海门启东寻找机遇,实现梦想。人们又从这里回来,回到家乡的怀抱,缓解浓浓的乡愁。牛棚港码头停航至今已整整15年,在沧海横流中,码头像一艘退役的旧船,更像一条老黄牛,挺立在崇明岛西北部江边上。

那么,牛棚镇呢?

现在的崇明地图上,已经没有牛棚镇这个地名了。这个因其牛棚集中而得名的小集镇,在海岛最东北部,隶属于20世纪50年代成立的裕安人民公社,公社驻地于牛棚,所以干脆就叫“牛棚镇”了,随后改为乡,再撤乡建镇,可能是“牛棚”这个名称太深入人心的缘故,老一辈人依然沿袭着老早的称谓。

有一次心血来潮,我开车来到裕安镇,举目四望,哪里还有几十年前牛棚镇的影子,路两旁是一幢幢漂亮的别墅,远处的农舍也都是楼房。时间如白驹过隙,在这里,曾经的牛棚镇,发生的变化,可以用翻天覆地形容,真是换了人间!

来源:上观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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